序曲
距離地面幾千英呎高的天空,震耳欲聾的引擎聲依然在耳邊清晰的鼓譟,站在欄杆的內側抬起頭,視線穿過落地的玻璃牆面,
從長長拖曳著劃開一片蔚藍的機尾雲能夠找到那架早已遠離,變的渺小模糊的飛機。
他在雜亂的聲音之中發愣,來來去去的腳步聲與交談的人聲、行李箱滾輪咕嚕嚕的聲音和廣播的電磁音,匆匆忙忙的步伐踏過他的耳邊,滿心期待的談天自他身後晃過。
他低下頭,確認了手機所顯示的時間,下午三點五十分,他所等待的飛機早在半個小時以前就該抵達,
他不常搭乘飛機,但他知道空中塞車導致飛機延誤降落時間並不是罕見的情況。
身為一個巫師,一個如同童話故事裡描述的那樣能夠揮動魔杖、念出咒語施展法術的巫師,他們分明用不著飛機,
如果要進行旅行,他們可以捉著一小措神奇的粉末,站在壁爐的前方說出自己想要抵達的地方,接著一眨眼,人就在那裡了。
但是他所等待的人這麼撒嬌了,她嚷著苦苦哀求,她從來沒有坐過飛機,想要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感受,於是他答應了,
即便再怎麼覺得頭疼,他也沒有狠心地要她在事後交上八吋羊皮紙多的心得報告作為代價,縱使他曾經嚴肅地考慮過。
見到她以前他想了很多,這是他們相隔一年的重逢,她一個人過來,他顧慮的事情理所當然很多,他擔心她坐飛機辦手續什麼沒搞好釀出亂子、他害怕她下了飛機出了機場找不到人,畢竟就連上飛機前他們的那通電話,他都可以聽見手機初學者的她這個按鍵不懂那個按鈕不會的自言自語,他可不是旅行社,會在機場舉著姓名牌等待他接待的顧客。
上週他接到愛爾蘭的男孩稍來的消息,或者說請託,於是他接應了那個他血緣淡薄的可以說是完全沒有的表親,
他的家人後知後覺的咆哮他記得不是很清楚,唯獨他叔叔那副頭疼的表情是挺惹他發笑的。因為他答應了那個請託,所以他現在人在機場,等待遠自東洋海島國家來的飛機。
焦躁感在他心頭周旋,直到他聽見有人呼喊他的名字。他向著呼喊聲傳來的方向一看,他等待多時的女孩正在她擱置行李箱的地點旁跳上跳下,用力揮舞她的雙手,
這樣引人注目的舉動在機場這樣的地方也只引來一小會的視線,足足削減了他在她頭上重重賞個一拳的打算,他快步地走向那個女孩
要說為什麼他沒有給她一記違反禮儀的教訓,最大的原因還是,他是真的非常非常想念這個女孩。
『好久不見。』『好久不見!』
他們在交會的地點伸出雙手相擁,熟悉的溫度與氣味讓他們彼此都放鬆而愉快,那個擁抱維持了好一段時間,並且他們彼此都施予了相當的力道。
『抱歉,你等很久嗎?』『沒有,沒關係。』在試圖鬆手的瞬間,男孩察覺到女孩還有些不捨的抱著他,於是他也重新將手扣上她的腰間,然後撒了一個謊。
良久,他們的手終於從彼此身上滑開,女孩彎了彎嘴角,握著男孩的手問道:『接下來呢?我必須遵照你的指示了。』身為異鄉的來者,身為往後的食客,她必須好好聽從男孩的吩咐,她才不會在陌生的環境亂竄。『去搭火車吧,我們回家。』男孩同樣微笑,手指輕輕抽動,緊扣女孩的指間,他用空著的那隻手替女孩拖曳行李,與她肩並肩向外走。從這裡回到他的家搭乘火車需要花上一段時間,但他篤定,比起一眨眼的旅程,女孩會對火車沿途窗外的風景有興趣的多。
男孩所說的家,固然是指他出生的地方,並且那也將是女孩未來的新家,他們在血緣上具有關聯,卻稀薄的幾乎沒有,他們的親緣相當遙遠,卻是彼此最為親密的親人,而現在,他們就要住在一塊,他們會成為真正的家人了。
『拿去吃。』男孩從口袋裡找出一根用長方形的棒棒糖,紋著黑色墨水字的金色包裝紙緊緊包覆著糖果,隱隱約約傳出的是甜甜的奶油味
他的手忙碌著無法替女孩拆開包裝,否則他不會讓女孩自己將它打開,而是會替她拆好它,送進女孩嘴裡,儘管是相同的輩份、甚至晚了女孩兩個仲孟,他
卻是這樣子過份地溺愛著她。糖果進了女孩的視線就在她兩只黑溜溜的眸子點上了好幾盞燈,她驚喜地撕開包裝紙,一口將糖果吃進嘴裡,
享受著微鹹的奶油與糖在舌間化開的感受,濃郁的滋潤讓她的味蕾彷彿在齊聲高唱著。
『好好吃!!』
女孩捧著臉頰漾開笑容,笑的就像現在躺在她嘴裡的是什麼山珍海味稀世佳餚,對此黑髮的男孩只是微笑,他盤算該不該在他們抵達宅邸後告訴她像這樣的糖果足足有一茶罐。但他就怕告訴了她讓她天天咬著一根吃吃膩了,沒有東西可以換,畢竟他們也沒有什麼人是特別嗜甜的,有這樣一罐糖果不過放著招待客人罷了,看來在女孩進駐以後他勢必得去街上的那家糖果店要一份目錄拿筆劃著做安排。
『吶,奧丁,』女孩轉頭喚著,『我待會會見到什麼人?你跟我說過海格列斯家的人並不都住在一起。』
在幾年前開始的集會,女孩曾經見過來自這個現代巫師家族的人們,但她最為熟悉的莫過這位表親,除此之外她都只是依稀記得這些性情瘋狂的傲人,這麼說的是,海格列斯從來具有自我意志以及主見,他們重視個人的心志因此他們也不受傳統的禮教綁定,相較整個家族住在一起的,他們是各自居住各地,集會聚會也如同茶會或是派對那樣輕鬆隨性,彼此的感情疏遠的有時甚至連見到面都不知道同屬一個家族,卻又深厚的總是彼此照應。
而身為繼承人的奧丁,與他現在名義的監護人,他的叔叔柏拉圖都住在海格列斯的主宅邸,那位於德國的一個郊區,是以灰石砌成的一座古堡,
那是海格列斯家族的根基,也是每年他們相聚的地點,居住於那座古堡的,皆是他們之中的要人。
『妳會見到柏拉圖,妳記得他的,我們家族的宴會主持人,同時也是海格列斯的外交代表;底格拉斯跟瑪麗安娜,那對金髮的爆發戶雙胞胎兄妹,他們事實上不住在大宅但是暑假的時間他們會過來住;妳也會見到尼爾斯,妳或許記得他也或許不記得了,一個金髮紮著馬尾的男人,他抽煙,所以妳可能不喜歡他,他的話不多,現在在擔任格里菲斯家一位千金的家教,那個女孩九月似乎也會就讀霍格華茲;還有宓迦,妳一定沒有見過她,她幾乎不曾出門,是大宅所有鑰匙的管理員,禁止區域的通行許可都是她管理的。』
『你們家也有禁止區域?』
在男孩簡略的介紹過她即將前往地方的人們後,女孩提出一個在愚蠢與否的界線模糊不定的問題,張家也有禁止出入的區域,
好比當主的宅邸或是存放文件的房間,但她不清楚是不是每個家族都一樣,就是內部彼此之間也有一點秘密。
『對,我會告訴妳什麼地方不可以去,喔,還有,宓迦她非常不親人,而且暴躁,千萬不要嘗試和她打好關係。』
奧丁豎起食指特別叮嚀,宓迦的年紀很輕但是保守得很,她相當排斥外人,就是家族裡的人她也不常往來,
在為了將女孩迎接到海格列斯家時她是反對的最為激烈的人,理所當然奧丁向爍梟隱瞞了這起插曲,他甚至撒謊他們家族都滿心歡喜期待她到來。
而後者也沒有猜疑,即便事實上她不是很相信哪個家族喜歡米蟲。
『到了以後我會告訴妳哪間房間是妳的,妳的房間就在我房間旁邊,那裡原本是更衣間,但對我來說太大了我沒那麼多衣服…妳也別擔心小,那房間少說可以放張床外加書桌衣櫃沙發書櫃,全部擺好還有一塊空地夠妳在地上滾。』男孩在女孩面前說話的口吻總是較他面對他人而有不同,彷彿在她面前他才會卸下那些過度禮儀的外覆。
『嗯…我跟底格拉斯拿了一些她以前的衣服,妳肩膀小應該都穿的下,但是我們明天還是去街上一趟,我們得買妳的新衣服跟用具,像是紙筆跟生活用品,當然妳如果想要--糖果跟書我們也可以買。』
奧丁看向女孩彎了彎嘴角,接著又說:
『接下來這個消息妳肯定會喜歡的,那條街有一家美術用品店,所以……我另外準備了一個可以大房間,妳想怎麼佈置,怎麼畫圖都可以。』
爍梟起先只是安靜地聽他說華,時不時點頭,然而當這麼一句自奧丁嘴邊脫口,
她立刻抬起頭抓緊奧丁的手,眼睛瞪的又圓又大:
『真的嗎?你認真的?』
她不可置信,畢竟她一個村姑可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待遇,說起她以前,她睡覺生活的地方在連條毯子都沒有的倉庫,
在她就讀的學校霍格華茲也就是和大家一樣的床鋪,有著室友的包袱她可不是能夠將寢室當成她專屬的私人空間,就是翻身抓一下背部也要顧一下觀瞻。
擁有一個能夠盡棄畫圖的地方一直是她的夢想,早在她翻閱職人專刊看見那些風格多彩的工作室她便一直憧憬著,
這意味往後她將不只是能在紙張上繪製,而是可以擺一個大大的褐木畫架,立起一張全開大小的畫布隨心所欲地塗抹,沒有什麼能比這更令她興奮了。
男孩看進女孩眼裡泛起的銀河星光,笑了笑安撫她上升的情緒。『當然。』她揉了揉女孩的臉頰:『妳想的話,到了以後我們可以先去看那房間。』
爍梟此刻笑的是燦爛了,她猛地點頭接連不止就怕男孩沒體會她的期待有多少,女孩思索了些會然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