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ar.xxx-06
2019. Dec 聖誕舞會結束。午夜
跳舞就得在舞池
─這是什麼人規定的?
為時兩天的盛宴在樂聲中宣告結束。
捲著一身疲憊讓人們各自回到自己的歸處,帶著喜樂的心墜入甜蜜的夢鄉,但她不是。
女孩躡手躡腳地步出寢室來到交誼廳,赤裸的雙腳服帖地踏過地面一點聲響也沒留下,窗子透進湖水的幽光
沐浴在那片精謐的藍綠,她屏著氣,好似自己身處湖的中央。
她踏過空無一人的交誼廳內仍然燃燒著的壁爐前方,聽見了耳熟的聲音。
「這個時間好像不是妳該出現在這裡的時候吧,女孩?」
她應聲轉過頭,看見她的正對面有一位男孩正坐在沙發上,撐著臉望向她。
跳舞就得在舞池
─這是什麼人規定的?
為時兩天的盛宴在樂聲中宣告結束。
捲著一身疲憊讓人們各自回到自己的歸處,帶著喜樂的心墜入甜蜜的夢鄉,但她不是。
女孩躡手躡腳地步出寢室來到交誼廳,赤裸的雙腳服帖地踏過地面一點聲響也沒留下,窗子透進湖水的幽光
沐浴在那片精謐的藍綠,她屏著氣,好似自己身處湖的中央。
她踏過空無一人的交誼廳內仍然燃燒著的壁爐前方,聽見了耳熟的聲音。
「這個時間好像不是妳該出現在這裡的時候吧,女孩?」
她應聲轉過頭,看見她的正對面有一位男孩正坐在沙發上,撐著臉望向她。
「妳不認為這是一個奇怪的現象嗎?嗯?」
男孩放下手,同時收起他疊著的腿,起身緩步拉近他與女孩的距離,用足足能夠擺上一只高腳杯的高度俯瞰著她的臉龐。
「這個時間妳早該睡了。」
男孩在她面前讓雙手交疊於胸前,質疑的撇下一邊的眉毛,接著問道:
「大半夜的,妳打算去什麼地方?」
就這麼被逮到,對象不是教授亦不是催狂魔,只是她的表親,女孩自然是挺直胸膛,
瞇起眼睛回看那雙直盯她不放的紅色眼眸,理直氣狀地微笑:
「你房間。」
她都答覆簡潔又直接,絲毫沒有被破壞計劃時應有的失落與羞愧,女孩的雙手分別插在腰間,一絲心虛都尋不著。
「首先—」
男孩刻意地拖長尾音,一如他習慣的語癖。「那不是“我”房間,而是“我和其他人”的房間。」
他流暢的向女孩說道,讓他方才空下的那一拍停頓顯的漂亮。
「我們討論過很多次這個問題,C子,妳怎麼會覺得男生寢室是妳可以自由進出的地方?」
眼前的女孩只是眨了眨眼睛,女孩自幼和男生為伍的習慣已經讓她近乎失去了性別的隔閡,
明白這點的他從來也只是點到為止,不曾多花時間與她爭論。
「我人在這裡,妳有什麼事情,這麼晚跑出來?」
「噢…我其實也沒有什麼事情。」女孩這才有些心虛的轉動眼珠移開視線,
戲劇性的伴隨眨眼讓眼神往交誼廳內各個角落飄移,就是不打算不回到仍然直直看著她的男孩身上。
「只是我覺得我這兩天都沒什麼時間跟你相處……之類的?」
聽見她這麼說,男孩像是捉住了她的小辮子打趣地挑了下好看的眉,隨即蹙眉搖起頭來,攤開了雙手。
「那不是當然的麼?妳是那麼樣忙碌,連支舞的時間我都沒有得到,一個接著一個的舞伴,我在旁邊都該幫妳發號碼牌了。」
「讓我數數好了,沃爾特先生、許珀里翁小姐、蘇利文先生、龐貝古斯先生…」
他折折手指開始道出女孩兩天舞伴的名字,轉過身緩步以女孩為圓心開始繞著她漫步。壁爐溫暖的火光映在他的臉上,那分戲謔是多麼顯眼。
「啊、不、奧丁…不是…我……」
女孩萬萬沒想到他的表親竟如此待她,這樣的愚弄通常發生在她對他出手的時候,倘若讓立場顛倒,就是男孩真的感到不快的時候了。
女孩不禁一陣慌張,手忙腳亂地道:
「要不,明年跟你跳一整天…!」
「—安布羅修。」
男孩的聲音最後停留在一個名字,口吻收尾的親暱曖昧,不明意圖。
他轉向東洋的女孩,俯身笑了笑:「妳知道我可沒有等一整年的耐心,既然都出來了…妳現在就可以陪我跳一支舞。」
他雙雙挽起女孩的手,修長的睫毛覆上一半的深紅。
「咦……現在…」
她看了看交誼廳,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僅有的睡衣和短褲,她從來不介意人的目光無論何事,更何況是空無一人的場所。
相形之下她認為男孩才是注重理禮節的那個。
「可以是可以…但你不覺得奇怪?」
「宴會就得盛裝打扮、跳舞就得在舞池,這是什麼人規定的?」
男孩笑了聲,說出的話語在那副質疑的口吻下被潤飾的令人信服。
他挽起女孩的雙手,在柔軟的地毯上踏出彼此的第一步。
黑髮的海格列斯微笑,他鬆開其中一隻手環上女孩的腰間,不同於他對待其他女孩,他的手是摟的更親密了些。
男孩這麼要求,亦已經開始帶領步伐,女孩也就回以笑容,搭上男孩的肩膀開始跟隨。受過嚴厲而精確的教育,就是她這樣一個粗魯的女孩也能夠展現完美的姿態與風範,她跟著對方給與的節奏往前踏出步伐,向後收妥腳步。
無聲的交誼廳裡,她隨著男孩翩翩起舞。
女孩的動作趨近完美,收斂地出步,大方地退身,當面對面共舞時理應保留臉上的自信與笑容她亦沒有忘卻。
他摟著女孩的腰帶她畫起一個個漂亮的圓弧,在火光的映照上渲染一道道剪影於冷色的石牆面,原先冷漠黯然的交誼廳多了分蓬勃的生氣。
跳舞這種事情,除了舞者本身的能耐亦必須討論舞伴的默契,
而他倆則毋庸置疑地配合了對方的步調,那是一分在相處的時間內自然培養的默契。
也許賞她一個稱讚不為過。
正這麼想,男孩都腳就吃了下沉痛的傷害,硬生生打斷舞步的進行他是皺起了眉頭:「……這非常痛,C子。」
其他的女孩踩上他的腳他會微笑,然而眼前的這個女孩特別的讓他是直接給了臉色。
「噢,很痛嗎?抱歉,我沒注意,抱歉 不會有下一次。」
女孩的手遮住圓了的嘴型,調皮的眨眼讓刻意顯而易見。
她搭好奧丁的肩膀,撒嬌的說道:
「再給我一次機會,奧丁。」
男孩點頭默許僅此一次的任性,然後當他重新走上節拍,女孩的腳又落在他的腳背,他皺起眉頭,總算是鬆開了女孩的手。「C子—」
他什麼也還沒有說完,卻為了女孩的神情止住了聲,他詫異地發現,此時在那張低下了的臉蛋上,
寫滿的是畏懼與難受。他撫上女孩的臉頰,彷彿能感受一層淺薄的冷汗,他睜了下眼眸,看著女孩輕聲地提問:
「妳怎麼了?」
他問的直接,一點也沒拿出此刻他腦裡滿溢的擔憂。
抿緊嘴唇近乎到了要出血的地步,她再度移開視線,兩手在腿側緊緊的捉拳。
她的眉頭深鎖,站的離壁爐還稱不上親暱但也足夠靠近,然她的身子卻在顫抖著。
女孩的目光在地面來回擺盪,直到心中的難受達到臨界,她才猛地抓住男孩的
著急的問
「已經半年了—我人就在學校,媽媽…友紀她都沒有來找我,這樣是正常的嗎?」
一直到那一刻
他奧丁才明白為何爍梟什麼時間不選,這個時候非得和他見上一面,或者說只是相當純粹地,想要待在他的身邊。
他無法輕率的回答這個問題,倘若他回答“不”,只是徒增女孩內心的擔憂;但倘若他回答了“是”……
倘若在這個自家族逃跑的女孩心底,其實還對生下她的母親懷抱一絲對於母愛的期待,
那麼他的一個回答會否定掉的,有女孩期盼的多少?
女孩依舊如故,開朗活潑。
甚至是拿下了枷鎖般的口罩、逃離名為家族的牢籠、薰心利欲的母親的支配。
來到霍格華茲,來到她身邊,他看見的是一個總是走在人群中央,笑的燦爛、毫無憂愁的女孩。
所以他一直相信,其實女孩過的很好。
他一直以為,女孩毫無負擔。女孩什麼也沒有向他傾訴,無聲地抹滅那封她曾經寄往德姆蘭,
託付他的那一封求救信。
他呼吸的緩慢,凝視著女孩,低溫的聲音自嘴角逸開:
「……我想不是。」
最終他選擇道出思慮以後的答案,若要向她撒謊,只會讓他倆都沒有退路。
而奧丁也從不認為,她是一個傻的徹底的女孩,相反的她非常,非常的敏銳。
她的肩頭一抽,濃烈的恐懼隨著浮現於腦海中母親的笑容跟著攀上她的全身。
自腳底至雙腿,接著是腹部,然後是肩膀,毫不留情地侵佔她全身上下。
她噤聲,整個人縮了縮,就像他們剛認識的那樣,方才高傲地舞蹈的女孩順時失去蹤影。
「嘿,C子,聽著。」
他捧起女孩的臉,聲音多麼樣的溫柔:
「這不是壞事,至少現在的一切都很平安,不是嗎?妳不需要窮擔心任何事情,妳擔心的說不定不會發生。」
他撫著女孩的髮絲試圖讓她平靜,他終於分到了女孩心中的恐懼,那些她不希望其他人探究的背景。
「妳不會失去任何事情的,我向妳保證。」男孩微笑,這不一於先前那些迎人的笑容,而是溫柔與關懷。
「就是她奪走一切,我還是會陪在妳身邊,我們是家人,不論什麼事情也不能拆散我們。」「不論任何事情…?我不相信…。」
女孩搖搖頭,她向來理性,人生中存在的變數太過龐大,如此浪漫思維的話她聽不下去。
她明白倘若她的母親想要,就是這層關係她也能夠剝奪。「那麼,我們打賭吧。」
男孩這麼提議的時候他看見女孩的視線總算移向他,奧丁從來不在賭博上玩笑,他向來認真,向來嚴謹而熱愛。
「如果我沒有達成承諾,我會告訴妳所有我的秘密,能見人的不能見人的全部,我把我小時候寫的日記給妳 。」
她不明白他要他的日記能夠做什麼,翻開來到處朗誦內文當個說書人嗎?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笑了聲,又看著男孩,微微偏頭問道:
「那如果你達成諾言,你希望我做什麼?」
「這樣子吧。」奧丁笑的壞心,他貼近兩手捧著的臉,細聲說道:「妳再陪我跳一支舞。」
男孩的要求出乎女孩的預料,無論是簡單的程度或是要求的內容。
又或是那完全無法匹敵的處罰輕重。
女孩開始笑了起來,她還沒有見過這麼委屈自己的奧丁,於是她笑的大聲笑的開懷,於她心頭上的恐懼,確實地得到了舒緩。
「我賭了,這個賭約我同意。」
她擦去眼角泛出的眼淚,點頭又微笑。
她握著男孩的手,說道:
「這是第二次跟你一起過聖誕節、第一次在學校跟你一起共度
……聖誕快樂,奧丁。」
他知道,女孩心裡的陰影不會因為他這樣的誓言就消散,那龐大的瘡疤亦無法因此而痊癒。
終其一生,那些都會緊緊的跟著女孩向她追討。
而他所能及的,就是在末日來訪以前,無時無刻陪伴在她的身旁。
他們之間的血緣淺薄的幾乎沒有,卻又是那麼強烈的聯繫,遠勝冠為“親人”的所有人,
他們在彼此身上所找到的,是稱作“家人”之間的羈絆與溫情。
我們是家人,不論什麼事情也不能拆散我們
男孩所說的話,誇飾而虛
飄渺 ,卻好似有那麼一點真實
「聖誕快樂,C子。」
- 他撫著她的臉頰,輕柔而溫和。
輕聲細語,祝福的語句緩慢地在一片藍綠間融化
「聖誕快樂。」